2015年4月3日 星期五

釋教三字經 (悟顯法師 集解編著)7

青原下。一石頭。


「青原下」是指青原山的行思禪師。

「一石頭」是指石頭希遷禪師。

希遷禪師是行思禪師的門下,所以說:「青原下,一石頭。」

石頭希遷禪師,廣東省端州人。過去文人用的文具中有所謂端硯,就是出於這個地方。

俗家姓陳。母親懷他的時候,就不吃葷腥。

嬰兒時代,從來沒有哭鬧。十幾歲,就直入曹谿,參禮六祖,六祖收為弟子,但還沒有受具足戒,六祖就圓寂了。

在六祖未圓寂的前幾天,希遷和尚問六祖:「和尚百年後,希遷將依附何人呢?」

六祖說:「尋思去!」六祖圓寂以後,希遷和尚經常選擇寂靜地方靜坐。

有一位長老問他說:「你師父已經不在,空坐有什麼用?」

希遷和尚說: 「我遵照師父的遺命,靜坐尋思啊!」

那位長老說:「你師父是叫你尋找行思和尚去,不是叫你枯坐在這兒。行思和尚現在吉州。你的因緣在他那裡,你誤解了,卻在這兒空坐,糟蹋光陰。」希遷和尚於是往吉州青原山靜古寺,參禮行思禪師。

經過幾番對答,許為入室弟子。

唐玄宗天寶年間,往衡山之南寺,大闡宗風。南寺的東邊有大石頭,形狀如臺一樣。希遷禪師就在石頭上結草為庵,作起居室,因而遠近的禪人,皆喊他為石頭和尚。


石頭路。滑似油。


江西馬祖大師座下有一位鄧隱峯禪師,曾經向馬祖告辭下山。


馬大師問:「要到哪兒去?」


回曰:「石頭去。」

馬大師說:「唉!當心,石頭路滑。」

鄧隱峯說:「杆木隨身,逢場作戲。」等到了石頭和尚處,繞了禪牀一帀,振錫一聲,問:「是何宗旨?」

石頭曰:「蒼天!蒼天!」

鄧隱峯竟無從措辭。只好回到江西,馬大師說:「你再去見,他道「蒼天,蒼天」,你便噓二聲。」

鄧隱峯又去了,繞禪牀而振錫一聲,問:「是何宗旨?」

沒想到,石頭和尚噓了兩聲。鄧隱峯無語,只好回到江西,告訴馬祖。

馬祖說:「老早告訴你,石頭路滑啊!」


以下說到禪宗後來分作五個宗派:


分五家。派各別。


此地對於禪門五宗只是略說,無法細講,想深入了解的同修,可以請精舍印的法寶─《萬法歸心錄》,裡面就有詳細的解說。


禪宗的傳承,從六祖慧能大師以下,分為兩支:

一、南岳懷讓禪師。

二、青原行思禪師。

自這兩支以後,又輾轉演變,前後「分」 成「五家」。

這五家的支「派」,又「各別」不同。五家又稱為五宗。

哪五宗?那便是:

臨濟宗、溈仰宗、曹洞宗、雲門宗、法眼宗。

先講「臨濟宗」。


臨濟宗。行棒喝。

南嶽懷讓禪師 傳 馬祖道一禪師,

道一禪師 傳 百丈懷海禪師,

百丈禪師 傳 黃檗希運禪師,

黃檗禪師傳臨濟義玄是為臨濟宗。

義玄禪師是山東省曹州南華人。曹州是現在的荷澤縣。

據《傳燈錄》上說,義玄禪師在黃檗山希運禪師座下得心印後,回到故鄉。

故鄉的父老請他住持城南臨濟禪院,四方參禪的學者雲集而來,蔚然成為一宗,因而叫臨濟宗。是六祖以下第五代。

「黃檗傳臨濟義玄禪師,住鎮州滹陀河側,是謂臨濟宗。」


臨濟義玄禪師的特色,在接引四方學者的時候,是棒喝交馳。 

所以說:「臨濟宗,行棒喝。」

臨濟祖師將修證的過程,說得很清楚徹底。

只要是講說宗乘,一句當中必須具有三玄,每一玄門須具三要,這三玄三要是臨濟宗的心法,要細細參,才知由初悟漸至圓滿的玄奥。

一句中具三玄,這「一句」是說:「赤肉團上有一『無位真人』,即今說法、聽法者是」。

所谓說法聽法的無位真人,即本來本真,不因造作,不用修成,而無依倚的「本色道人」也。

說法聽法時,四大色身不解說法聽法,脾、胃、肝、膽與虛空物境也不解說法聽法。解「說法聽法」者乃各人目前歷歷孤明而無形相的「這個」。

會得「這個」,只是初悟。習氣還未除,自救不了,還需要歷境練心。


玄要分。賓主別。


義玄禪師 開示 學人:「大凡演說宗乘,一句中須具 三玄門,一玄門 須具三要 ,有權有實,有照有用。汝等諸人作麼生會?」

宗乘是指心性之法。這裡講的是臨濟宗的教學方式。


臨濟祖師把這過程分為「三玄三要」。
就從 說法聽法的「無位真人」上分為三玄,
第一是體中玄,第二是意中玄,第三是句中玄。
從悟得的妙體上,發而為之的大意,由意產生妙用,拈出而為言句。


臨濟禪師於每一玄各有一句說法,所謂三玄、三要,應向自心上會去。

義玄禪師在運用上,卻有 「主看主、賓看賓、主看賓、賓看主」的不同。


人與境。奪不奪。

至於「人與境,奪不奪」,義玄禪師說:「我有時奪人,不奪境;有時奪境,不奪人;有時人、境俱奪;有時人、境俱不奪。」這講的是教學手段。

至於,什麼是人?什麼是境?奪與不奪的差異,也都是師家隨緣而運用。

有興趣的同修可以去閱讀義玄禪師的語錄。


更詳細內容可去看《萬法歸心錄》。


以上是講臨濟宗。


再來講溈仰宗了。


溈仰宗。示圓相。


「溈」是指 湖南 潭州大溈山 靈佑禪師,

「仰」是指 袁州 仰山 慧寂禪師。

後人因為尊重兩位禪師,所以用 山名 來代替人名,

而合兩山的山名為一宗的別名。

靈佑禪師是福州長谿人,俗家姓趙。十五歲時在達善寺的

法常律師座下剃髮、出家,不久去杭州龍興寺受具足戒。

 六、七年間,通大、小乘經律。

二十三歲時遊江西,參百丈山的懷海禪師。百丈禪師一見他,認為是法器(堪能納受大法),許他為入室弟子。

某一年冬天,在烤火的時候,靈佑禪師站在百丈大師左右服侍。

百丈大師吩咐靈佑禪師說:「撥撥火爐,看看有沒有火!」

靈佑禪師撥過以後說:「沒有。」百丈大師就親自用鐵箸,向深處撩撥,發現一粒火星。

他指示靈佑禪師說:「你說無,這不是嗎?」靈佑禪師於言下發悟,陳其所解(陳述其悟處)。百丈大師說:「這是岔路。」後又對其做番開示。

之後百丈大師說:「汝今既爾, 善自護持。」

後來有一位司馬頭陀,從湖南來到百丈山。跟百丈大師說有座大溈山,可以容納一千五百眾。

百丈大師對司馬頭陀說:「我可去住那溈山嗎?」「溈山確是好地方,但是座肉山,和尚是骨人。即使居住,不會滿一千人。所以和尚不適宜去。」

百丈大師說:「你看,我這裡大眾 中有誰可以住得?」司馬頭陀說:「我要一一看過,才能決定。」


百丈大師命令侍者:「請首座華林覺禪師來!」首座來了後,司馬頭陀請首座咳嗽一聲,走幾步。司馬頭陀聽了、看後說:「不行。」

百丈大師又說:「請典座師來!」

典座正是靈佑禪師。司馬頭陀一見靈佑禪師,就說:「這正是溈山主人。」

當天夜裡,百丈大師召靈佑禪師入室,吩咐說:「我的化緣在此。溈山是勝境,你可以去興作道場,廣度後學,繼續弘傳我這一宗!」 
這時候首座,也就是剛說的華林覺禪師聽到和尚要靈佑禪師充任溈山的住持,就說:「我是首座,怎麼會是典座師去當住持?」

百丈大師說:「若你能對大眾下得一轉語出格,就讓你當住持。」
於是就指著淨瓶問首座,說:「不得喚作淨瓶,你喚作什麼?」

首座說:「不可喚作木的(木突) 也。」百丈不認可,

轉問靈佑禪師。靈佑禪師踢倒淨瓶就出去了。

百丈大師笑說:「首座,山子輸掉了!」

溈山高聳、削絕,既無廟宇,也沒有居民。佑禪師披荊斬棘,結一茅蓬,作為禪居,日與山猿為伴,拾樹果充飢。

苦守了五、七年,都沒人來,於是想離開,結果到山口,

有蛇虎狼豹攔路,靈佑禪師說:「若我與此山有緣,你們各自散去……。」於是靈佑禪師又留下了。不到一年,從百丈禪師處來了安上座及一些人幫忙,安上座說:「我來這裡當典座,等到這裡有五百出家眾時,再卸任。」

這時山下居民知道了,才糾合大家的力量,興建廟宇,定名為同慶寺。這是佑禪師住溈山的因緣。

溈仰宗的「仰」就是指仰山慧寂禪師,他是廣東韶州懷化人,俗家姓葉。

九歲的時候,就要求父母允許他出家,但父母不許。

待到十七歲的時候,他父母要他成婚,他決意不肯,自斷兩個指頭,跪下來求父母,發誓勤求正法。後依南華寺的通禪師剃落為沙彌。 還沒受具足戒,就遊歷諸方,訪問至道。

後遇到躭源禪師,于法已有所領悟;及至參禮溈山和尚,得以登堂入室。

不久, 往江陵受具足戒。後在溈山有十五年之久。

受溈山密印,後去袁州仰山。


門徒從四方而來,儼然成為一個大叢林。

這是慧寂禪師住仰山的因緣。 


「溈仰宗」的起源已經講了。現在講「示圓相」。

「圓相」,就是一個圓圈。

慧寂禪師作沙彌時,在躭源禪師座下參學。躭源禪師以所承受南陽慧忠國師的九十七種圓相,授與慧寂禪師。

後來住仰山開堂說法時, 賓主酬對(請法者與答問者互相應對),有時於空中畫一圓相,再在圓相中畫一牛字,或在 圓相中畫一佛字或人字。

這就是所謂的「示圓相」。以圓示佛性,性顯牛、顯佛、顯人……種種相。


暗機投。義海暢。


「暗機投,義海暢」的「機」是講機用圓融,其中暗含法奧。

慧寂禪師以圓相差別指示學人,因緣契會則黑漆桶底頓時脫落。


一時相應,故稱「投」。佛性奧「義」深廣如同巨「海」,一旦桶底脫,則佛性大海任暢遊。


曹洞宗。傳寶鏡。

禪門五宗再來講到曹洞宗。

前面講六祖傳給青原行思禪師,再傳石頭希遷禪師,

石頭希遷禪師傳法於藥山惟儼禪師,

藥山禪師再傳雲巖禪師,雲巖禪師傳良价禪師,

良价禪師住瑞州洞山;洞山良价傳本寂禪師,

本寂禪師住撫州曹山。

因此合 洞、曹二山之名而為曹洞宗。

現在將洞、曹二山的兩位祖師,作個簡單的介紹。

洞山在瑞州境內,是江西省的屬地。

良价禪師,法諱悟本,是浙江會稽人,俗家姓俞。童年出家,從師父讀《心經》。讀至「無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」時,拿手摸摸眼、耳、鼻、舌,問他師父:「我明明都有,經上何以說無?」他的師父極驚訝,要良价禪師去五洩山靈默禪師處出家。二十一歲去嵩山受具足戒,後開始遊方。

初參南泉普願禪師,又參溈山靈佑禪師,參「無情說法」,但機緣皆不能契合。

溈山禪師叫他去參潭州攸縣雲巖曇晟禪師。

在參雲巖曇晟禪師後,因問答「無情說法」的公案,有所省悟。

但未見性,及至離開,因涉水,看到水中影像,忽然大悟。

他後來接雲巖禪師之法,在江西 洞山 普利院開堂,倡「五位君臣說」接引後學。

良价禪師說法千變萬化。至於要旨之所在,無非直顯一乘,拔除邪見,使這些愚癡、盲昧的凡夫,直截了當地認識自心。

加上曹山本寂禪師對於洞山禪師的五位君臣之闡發,使洞山的宗風,乃大播於天下。天下共尊他們為曹洞宗。

以下講曹山本寂禪師。

本寂禪師,福建泉州蒲田縣的人,俗家姓黃。青少年的時光,都在讀書的生活中過去。

十九歲 去福州靈石出家,二十五歲受具足戒。

不久就參禮洞山良价禪師。洞山禪師一見,即問:「闍黎名叫什麼?」曹山禪師說:「本寂。」 

又問:「那個呢?」曹山回答:「不叫本寂」。洞山禪師對他這一答話甚中意。 
從此在洞山座下,住了好幾年,按受錘鍊。

對於洞山所謂「寶鏡三昧、五位君臣」完全承受。

離開洞山,去曹溪,禮六祖塔。回到吉水,四方參學的禪和子雲集而來,繼而開堂說法。因為仰慕曹溪,於是將住的山改名曹山。

「傳寶鏡」:

曹山本寂禪師本到洞山禪師處參學,忽然辭別洞山禪師,

要出外雲遊。臨下山的時候,洞山禪師叮囑曹山禪師,說:「我在雲巖先師處,親印寶鏡三昧,堪稱窮理盡性,我今付囑於汝。」

寶鏡三昧的義趣可去看精舍印的法寶:《萬法歸心錄》。 

定君臣。行正令。

「定君臣」:是講洞山禪師有所謂「五位君臣」。

何者當依?何者當捨?也就是修道的過程!

正位表示體、空、理。

偏位表示用、色、事。

一、正中偏:

正中偏,就是說我們本來就在理體、佛性的正位上,但是不知不覺,因此便落在偏位,在偏位上著事相。正位是理體,偏位是色相,正位是空,偏位是有。空有、理事、體相,都是相對的,是正中有偏,著在偏位上。禪宗的五大宗派,接人方法不同,曹洞宗講的道理容易明白。這是第一個位置─凡夫位,不認識佛性。

二、偏中正:

偏位的日用當中現理體了,即在穿衣吃飯當中時時刻刻體會到這是我的佛性在作用,見道了,即見道位。

在萬千假像─偏─中,識取真心─正─不為影子所迷了。這是第二位置是偏中正─見道位。

三、正中來:

正即正位,正位即理體,從理體當中來起作用,在作用當中磨練自己,把自己習氣消光,即正中來。

四、兼中至:

有人說洞山良价禪師說兼中至,恐怕是後人印錯了,應該是偏中至。

我認為這種講法是對的。兼中至是正偏合體,即兼併之意;而第三位正中來,是表從正位的理體當中,來起作用;第四位應該是接著講,在偏位上的日用事情當中能作到理事無礙了;所以偏中至是正確的。偏中至,即一天到晚在作事情當中,不離正位,能作到理事無礙,不怕一切逆境煩惱,起妙用,這也是修道位。

五、兼中到:

兼中到,是正位和偏位靠攏了,兼併在一起了。洞山祖師

的「五位君臣頌」,君喻正位,臣喻偏位。君臣合併了,故云「兼中到」。
  
雲門宗。顧鑒咦。

這裡先講雲門宗的源流:

石頭和尚傳天皇道悟禪師,天皇禪師傳龍潭崇信禪師,

龍潭禪師傳德山宣鑒禪師,德山禪師傳雪峰義存禪師, 

雪峰禪師傳文偃禪師。

文偃禪師住韶州雲門寺,教法獨特,便成了專門一宗。

文偃禪師,浙江嘉興縣人,俗家姓張。

天性酷好靜定。所以一經出家,就去參謁睦州陳尊宿,於其處發明心要。

「顧鑒咦,一字關,透者希」:

這「顧鑒咦」因緣是因雲門文偃禪師當初參睦州陳尊宿 時,睦州陳尊宿問說:「誰?」

文偃禪師曰:「某甲。」

陳尊宿說:「作什麼?」

文偃禪師曰:「己事未明,乞師指示。」

陳尊宿對他盯著看,之後關門。這樣連續三日去敲門,陳尊宿日日這樣看他,之後關門,直到第三日,陳尊宿將門打開,文偃禪師進入,陳尊宿抓住他說:「道,道!」

文偃禪師正要說話,陳尊宿就把他推出去,說:「秦朝時(車+度)轢鑽。」就將門關上,壓壞了文偃禪師一腳。(車+度)轢鑽是指秦始皇時代建築時需藉車來運載的穿穴大錐,比喻無用之人。

因這東西在唐朝時早已棄而不用了,等于是具笨重的廢物。

文偃禪師卻因此因緣從此悟入。

得到陳尊宿印可以后,指示他去見雪峰禪師。

後更續參雪峰義存禪師。 

他韜光隱晦,深藏不露。後來離開 雪峰禪師去韶州雲門寺,在靈樹敏禪師座下居第一座。樹敏禪師 將要圓寂的時候,致書於廣州州主,請由文偃禪師接任住持。文偃禪師也接受了。

然而文偃禪師不忘雪峰禪師根本,仍以雪峰禪師為師。

自接住持後,徒眾雲集而來;師上堂說法,隨機應變,蔚然而成雲門一宗。

一字關。透者希。

雲門禪師每遇到參學的僧人,必定先向來的僧人有時「顧」視或「鑒」,來參學的僧人假若有所回答, 則又說:「咦。」

這些參學僧人大都茫然,好像蚊子叮鐵牛,沒有下口的地方。

所以說:「一字關,透者希。」就變成雲門禪的特色。

再講到法眼宗。

法眼宗。明六相。

法眼宗是五宗裡最晚成立的。是因文益禪師而得名。

文益禪師是浙江餘杭縣的人,俗家姓魯。七歲的時候投

新定智通院,依全偉禪師出家。

等到二十歲,去越州開元寺受比丘戒。

文益禪師認為,受過戒的人,對於戒法不能不懂。

剛好當時有位精通律學的希覺律師,在寧波阿育王寺講戒。

文益禪師聰敏,祗是對於自己所聽聞的律學,感到不足。

希覺律師對於他很加器重。每遇到有客在座或師生門聚會的時候,常常會誇獎文益禪師是他座下的游、夏。

文益禪師在希覺律師座下學律的時間並不太久,後又棄律學去參禪。最初參謁福州長慶禪師,但是機緣不契。就跟同學

紹修禪師、法進禪師三人去參方。在雲遊的途中,路過漳州地藏精舍。文益禪師一行三人,走到地藏精舍的附近,

天空忽然下起雪來了,於是就到地藏精舍掛單。地藏精舍的住持桂琛禪師是禪宗大德。桂琛禪師除招待他們食宿外,還請他們烤火。

在烤火的時候,桂琛禪師問文益禪師:「你們三位要去哪?」文益禪師說:「學人們無目標,只是行腳而已!」

桂琛禪師問:「什麼是行腳的事呀?」

文益禪師說:「不知道。」

桂琛禪師點點頭,說:「不知道是最親切。」

文益禪師茫然不知其意。

桂琛禪師和文益禪師話鋒一轉,說到:「天地與我同根」這句話。
桂琛禪師因而問文益禪師,說:「山河、大地與上座自己是同、是別?」
文益禪師答說:「是別。」

桂琛禪師豎起兩個指頭,文益禪師又趕忙說:「是同。」 

桂琛禪師又豎起兩個指頭,而且不說一句話,立起身來跑了。

及至天氣晴朗,文益禪師三人,一同向桂琛禪師辭行。 

桂琛禪師親自送到山門外。在將要合掌、作別的當下,

桂琛禪師忽然指著一塊石頭,問文益禪師:

「上座曾說『三界唯心,萬法唯識』。那我問你,這一塊石頭在你心內,還是在心外?」 

文益禪師說:「在心內。」

桂琛禪師大笑,歎息著說:「唉!行腳的人,一個身子已經夠累,幹嘛放塊石頭在心內!不怕累死嗎?」

文益禪師一聽之下,覺得很窘,同時感到,自己對於佛法還是無知,於是改變主張,解下行囊,留下來親近琛禪師,在留下來的這段時間中,他每每向桂琛禪師陳述見解,得到的回答都是:「佛法不是這樣的」。

文益禪師後來終於說出:「我已經詞窮,沒話說了!」

桂琛禪師見文益禪師已經息下妄心,就說了一句:「若論佛法,一切現成」文益禪師當下豁然大悟了。

文益禪師徹悟後,受請住 臨川崇壽院及金陵清涼院。

江南李後主,因仰慕他的道風,迎請他住持報恩院。

禪和子們望風景從,且有遠自國外而來的。師皆隨機說法,使來的人,各隨其根機,莫不有受益。

使玄沙備禪師所教之禪,中興於江南,因為文益禪師是玄沙備禪師 的再傳門人!

文益禪師不但禪風高峻,文人、騷客所擅長的 詩文,他也能信手拈來,又不離佛法。

文益禪師與李主論道之後,適值苑中牡丹盛開。

李主請文益禪師以即景為題,賦詩或禪偈。文益禪師即脫口說:「擁毳對芳叢,由來趣不同。髮從今日白,花是去年紅。艷冶隨朝露,馨香逐晚風。何須待零落,然後始知空。」

李主聽了,頗有所悟。

後來文益禪師圓寂,世壽七十四歲。他的門人,在江寧縣丹陽建全身舍利塔供養。江南李後主 諡 大法眼禪師。

因此,文益禪師這一脈的禪,統稱為法眼宗。

文益禪師傳法給德韶禪師,德韶禪師 傳永明延壽禪師。

文中的「明六相」:

是《華嚴經》「十地菩薩」中講初地菩薩,有說六相。

八十卷《華嚴經》的卷二十四說:「淨治諸地,總相、別相、同相、異相、成相、壞相。所有菩薩行,皆如實說,教化一切,令其受行,心得增長。」

文益禪師雖是禪宗的祖師,但他說法的時候,也會提到華嚴宗的《妄盡還源觀》及《義海百門》等《華嚴經》的義趣。

更有《華嚴六相義頌》。

頌的文句是:「華嚴六相義,同中還有異。異若異於同,全非諸佛意,諸佛意總別,何曾有同異?男子身中入定時,女子身中不留意。不留意,絕名字,萬象明明無理事。」

這頌很重要,也講得很白,說與大家聽!

最後這裡還要特別提到法眼宗的三祖  也是淨宗第六代祖師永明延壽大師。

延壽禪師是餘杭人,二十八歲時依雪峰義存禪師的法嗣翠岩令參禪師出家,之後前往天臺山,在天柱峰下習定九旬,又去拜見德韶禪師得受法要,前往住在明州的雪竇山,跟隨學習的人很多。後應吳越王錢俶之禮請,住杭州靈隱山第二年又應請移住永明寺(現在杭州的淨慈寺),參學的大眾有二千多人。

永明大師著有《宗鏡錄》一百卷、《心賦註》四卷及《唯心訣》一卷等書,大乘定香精舍都有流通。

高麗國的國王仰慕他的修行,遣使致書敘弟子禮,並遣出家僧三十六人來受道法,前後回到高麗,各化一方,於是法眼一宗盛行於海外。延壽大師住在永明十五年,度弟子一千七百人。法嗣有富陽子蒙禪師、朝明院津禪師兩人。